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益州捷报给整个皇宫带来的欢愉并不长久，北涔失陷之事虽被赵颐压了几日，战报最后还是送回了长乐。
消息刚入朝堂，就被李臣坚扣下了。王敦义与赵颐二人都是李臣坚引荐的，他可不想担任何简单责任。身为皇帝的李携根本不知道战败丢城，但以他上朝的频次来看，他很可能也并不想知道。
李臣坚身上除了中常侍这一身份外，还录尚书事，负责将文书传送入禁宫，所以才能以一己之力封锁消息。
换句话说，他掌握着朝堂与禁宫之间的沟通渠道，若他不想让消息传入禁宫，在传送过程中随意动动手脚便是。李臣坚正好还遇上了个不理朝政的皇帝，封锁消息对他来说不过是小事一桩。
早朝时分，一众大臣身着整齐的官服，齐刷刷地站在大殿里等待着李携上朝，等了半个时辰，出来见他们的却是李臣坚。
“今日陛下身体不适，大人们还是明日再来吧。”李臣坚垂目，柔声道。
“中常侍，丰沛城陷，兹事体大，理应即刻禀报陛下！”以丞相王俭为首的一众臣子对李携还抱有一丝希望，纷纷朝着空荡荡的龙椅跪拜。
王俭虽是丞相，但手头上的权力早已被架空。朝上掌握实权的司马司空等官位全掌握在李臣坚与太后家的人手上。
而这群尸位素餐的一丘之貉，在李臣坚掌权之后干脆连朝都不上了，说是乐得落个清闲。
宣室大厅里，李臣坚将手中拂尘一甩，动作行云流水。
他不屑的视线扫过众臣，敷衍地轻笑道：“那小的去通报一声，有消息再回来告知各位大人。”
“战事瞬息万变，战机不可贻误……”有位臣子心中焦急，不由插嘴道。
“知道了，难道小的还能瞒着陛下不成？”李臣坚收起了笑容，瞪了一眼多话之人。
“有劳，有劳。”王俭起身作揖行礼，打圆场。
可惜，几个时辰过去了，龙椅还是等不来它的主人，大臣们仍旧站在大殿里等着那位几个月都不上一次朝的皇帝。
“丞相，这战败之事，不会传不到陛下耳朵里吧？”官员甲站得腿都酸了，便忍不住问了句。
“咳，这都几日了？陛下不上朝，每日上朝最后都要被这阉……中常侍随意打发回去。”官员乙听到甲发话了，也禁不住抱怨了句。
王俭面色深沉，双手交错放在袖子里，他思索片刻道：“午时快到了，都回去歇息吧。”
众人闻言，目光纷纷投向王俭，不是说好等到陛下上朝为止？
“丞相……”
“无事，都回去吧。我再想想办法。”王俭撇开头，大袖一挥。
众人见为首的王俭都不坚持了，便甩甩袖子一一散去。
角落里的小黄门见一众臣子终于肯离开，连忙跑去偏殿将此事告知李臣坚。
“哼，一群竖儒，怎么不干脆住在宣室里等？”李臣坚冷笑一声，不放心又吩咐了句：“倒是你们这群嘴巴多的，此事切勿传入陛下耳中，让陛下徒增烦忧。”
“诺。”语毕，李臣坚领着小黄门漫步离开。
王俭回到家中，就把自己锁在书房里。连他的发妻寇如意多次叩门，想要送些饭菜，他都不予理会。
次日清晨，不吃不喝整整一个晚上的王俭终于开了门，门一开他就让妻子将他珍藏多年的赤血玉从库房里拿出来。
“你怎么忽然要那玩意儿？”从库房出来的寇如意紧紧地攥着手中装着玉佩的香囊，忍不住开口问了句。
赤血玉是高家的东西，王俭与高白述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自高白述离世，这赤血玉就是他放在心尖儿上的大宝贝，今日怎么会突然要自己将它拿出来？
“送人。”王俭被寇如意戳中了心中的不快，不由轻叹。
“平时你连拿出来都舍不得，怎么忽然要将它送人？”寇如意更加好奇了，她细细地打量了王俭一番，想从他的表情中寻找答案。
“送去给王敦理。”
“又要走太后的路子？看来皇帝这几个月又没好好上朝啊。”寇如意推测。
她知道王俭自当上丞相以来那是举步维艰，朝中大小事情皆需他来处理。
可每每需要皇帝批准下令执行时，却总是好几个月见不到陛下一面，早早拟定好的政策总是要一拖再拖才能被批准。
走李臣坚的路子向来行不通，这宦官不知是不是皇帝的授意，只会帮着上报一些无关痛痒的奏章。想将消息传进皇帝耳朵里，王俭只能通过王敦理走太后的路子，起码太后的话，皇帝还能听进去一些。
“咳，不要多问。对了，你这几日将家里的东西清点清点，想办法将家里的小辈全部送出长乐。”王俭面露难色，他紧紧地握住寇如意的手，似乎是在寻求对方的信任。
“这……”寇如意闻言一愣，最后还是缓缓地点了点头，反手拍了拍王俭，将香囊塞入他的手中。
“这些年苦了你了。”王俭郑重地拿起香囊。
寇如意摇了摇头，发上的簪子也随着晃动，起身离开，不再多言。
王府。
王俭与王敦理虽然都姓王，但是出生却有着天壤之别。
王俭本就是长乐人，家族世代最不济也位列九卿。而王敦理王敦义两兄弟本为草寇，靠着朝廷招安顺势在京城混了个武官。
因缘际会之下，巴结上了李携，押中了宝，才得今日，连两兄弟目前住着的王府都是近两年才得的赏赐。
王俭恭顺地理了理衣袍，跟着王府的下人顺着回廊走向前厅。
他不停地搓挪着手中的赤血玉，心中所想皆是如何劝说王敦理将消息带给皇帝，无意瞻览一路上的园林美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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