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乐呵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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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绮礼是个人才！”我自觉无可能做得更好。

“四哥，”胤祥笑道：“郭络罗家历代习武，没想风水转轮，这代出了举子画家！”

“郭络罗家祖荫确是深厚，”我叹息：“明春选秀，又将再出一位皇子福晋。”

甚至于两位——胤禟至今没对哪个格格假以辞色，我以为他还惦记着绮罗。

“四哥，您是说绮云？她跟十哥的好事是一定的了。不过，说到明春大选，有件事我一直很奇怪。”

什么事？我看向胤祥，预感他会提绮罗。

“就是绮罗，”担心我不知道，胤祥还跟我解释：“郭络罗家的二格格，喏，那个啊，特别大的那个。”

说着话，胤祥比划了一下。我无语至极——怎么胤祥对绮罗的印象也只一个大？

肤白发长难道不是优点？不值一提？

“哈——”胤祥尬笑问我：“四哥，您想起来了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再装不知道，未免显得道学。我不得不点了点头，胤祥方才继续：“绮罗虽说模样普通了点，但怎么说都是郭络罗家的格格，明春选秀入宫，骡车都排在人前，明尚怎么就没似对绮礼一般好好教养？任她胡吃海塞地闹笑话。”

胤祥问出了我的心声，我看向高福，高福小声回道：“爷，十三爷，奴才听说绮二格格的生母桂姨娘原是江南舞伎。”

“舞妓？贱籍？”胤祥惊呼出声。我也颇为意外。

《大清律》明文规定：文武官吏宿娼、狎妓饮酒者杖六十，媒合人减一等。官员子孙中应袭荫者宿娼，罪亦如之。

明尚一个额附是怎么做到纳妓为妾，还不遭言官弹劾的？

绮罗年龄介于绮霞绮云之间，出生当在康熙二十四年到康熙二十六年年间——正是明尚放弃宗室额附头衔续弦再娶的时间。

回想康熙二十五年，郭络罗家老太太在宁寿宫呼天抢地，求皇太后给明尚指婚的喧嚣，我幡然醒悟：当初看似郭络罗家老太太胡搅蛮缠、一意孤行的背后竟然是明尚和江南舞伎的双宿双飞。

如此安亲王岳乐抱走了尚在襁褓中的绮霞亲自教养，多年来宜妃无视绮罗的存在，绮霞、绮云厌恶绮罗，郭络罗太太对绮罗只有面子情，老好人胤祺不待见绮罗，胤禟对绮罗有意不敢表露，胤俄张口闭口□□格格，只有母妃出身辛者库的胤禩对绮罗友善，叫她绮罗妹妹，诸如等等都有了合理解释。

所有的事一下子串了起来，我瞬间确定高福说的是真的——绮罗生母那位桂姨娘以一己之力搅和得郭络罗家天翻地覆，自是再没人待见绮罗。

“爷就说嘛，郭络罗家对绮罗有些古怪，原来是这个缘故。但纳妓为妾，言官都不弹劾吗？”

“回十三爷，听说这位桂姨娘原是江宁织造曹寅的家班舞伎。康熙二十三年，皇上南巡，明老爷跟曹寅讨来的。”

“原来是曹寅的家伎。”胤祥恍然的同时，我也解了惑。

家伎不似青楼娼妓，归属乐籍。律法上家伎属奴仆——有技艺的奴仆为伎，地位较一般的奴仆高，生活也优渥，甚至于家常还得丫头伺候。

古往今来文人雅士无不以豢养家伎为荣，比如脍炙人口的“樱桃樊素口，杨柳小蛮腰”，樊素、小蛮就是白居易的家伎。家伎中佼佼者也会为主人纳为妾，似历史上有名的绿珠、陈圆圆，都是家伎，更有甚者，譬如卫子夫、赵飞燕、赵合德，机缘巧合，做了皇后、昭仪。

不过这都是盛唐以前的事了。自宋以来，礼教兴盛，讲究”女子以德为贵”。家伎以声色娱人，与人为妾，再得家主恩宠，礼法上都属贱妾，如此生儿子还好，生的女儿，不是低嫁，就是为豪门妾，总之难为我宗室正房大妇。

“四哥，”胤祥告诉我:“曹寅在江南确是养了许多的舞姬家班，今春南巡时候十哥就曾可惜九哥没去，特地跟曹寅讨了两个歌舞姬带回京送给九哥。”

胤禟性好渔色。胤?和胤禟交好，看到美人想到胤禟不足为奇。但“宫内不蓄汉女”是祖宗家法。胤?敢送，胤禟敢收，他两个的管领太监赵忠义、张启用敢不死谏?

“这人能带进宫?”我表示怀疑。

胤祥摇头:“不能，现人养在八哥府里。”

这还差不多。

胤禟小了胤禩半岁，待明春成了亲，多半皇阿玛就要谕旨内务府预备房屋给他开府了。

“高福，爷听说曹家的舞姬吃饭都只半碗，菜也都是小碟。即便离了曹家，这多年养成的饮食习性也不会改。”

“十三爷有所不知，这位桂姨娘怀绮二格格后没就多久就得了痨病，生下绮二格格后没几年就没了。”

“痨病?那病可传染！”

“十三爷明鉴，绮二格格出生时据说骨瘦如柴，奶都吃不动，郭络罗府的人都以为她长不大，算命地也说她活不过六岁。结果没想真到了六岁那年，没的却是桂姨娘。绮二格格送殡回来后竟是胃口大开，见啥吃啥，虽说还是跟痨病鬼似的，瘦小羸弱，却是立住了，一年到头连个头疼脑热都少有。”

“这是什么缘故?”不说胤祥了，即便我也很好奇。

“爷、十三爷，奴才听郭络罗府的人说是因为郭络罗老太太先以桂姨娘无子为由，不许明老爷将她入葬盛京祖坟，明老爷就将她葬在西山一座尼庵里。”

“爷、十三爷，西山历来被认作是能福荫子孙的风水宝地，郭络罗府的下人都以为桂姨娘虽未能入祖坟，却也葬了个好墓，堪能护佑绮二格格。”

“似郭络罗家的当家人，自老太太起，到太太、大奶奶，即便嘴上不说，但看到绮三爷如今的出息，心里也都有些相信的。”

“绮罗的生母姨娘埋哪儿还能影响绮礼的前程?”

这是个什么道理?

我忍不住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