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杏林长安》转载请注明来源:都来读小说doulaidu.org
翌日,天明。
姜南起床洗漱,同一帐的郎中邀请她一起去吃朝食,这次姜南没有拒绝。安营处诊治的郎中都是一人一帐,郎中的帐篷不仅是居住的地儿,还要集看诊,囤放药材,煎药于一体,本就不大的帐篷更加挤挤挨挨。
说是出于对女郎的照拂,便让另一位徐娘子与姜南一同居住。只是这位徐娘子总有不少见地,因着她的高谈阔论,暮食整整延误了半个时辰,原本累了一天,吃饭时辰再一耽误,姜南算是真真的饿过头了。到了就寝的时间她还拉着说个不停,后来姜南干脆不再理会她了,只默默做着自己的事。
酷夏中一天天的熬着,太阳很大,蝉鸣叫的依旧烦躁,姜南管的帐篷里有一位高个子,长脸,眉眼也很细长的郎君,叫乔流年,看人看事,常常微笑。
这位郎君患的不是疫病,却也身在疫病休养之列,姜南给他用了两剂药,便痊愈了。劝他回去,这里到处弥漫着病毒,保不齐哪日就会感染上了。
他却摇头,看了眼姜南一再涂改的稿纸皱起眉头,天头地脚页边,都是修改的字迹,蜘蛛网似的,这里牵出一条,那里牵出一条。姜南的稿纸总要改,病情反复,改。病情不定,改。看到药理相悖,更要改。有时改了很多次,反而不如原来的,以至于那位郎君不给她改了,专门做起了姜南药方的誊写工作。
他说妻娘子难产而亡,阿郎被过继给了宗族有钱有势的亲戚,自己如今截然一身,好全乎了不如在疫区帮姜南的忙。
乔流年的字很好,字是欧体字的底子,结体稍长,字如其人。即使姜南思虑万千,他照样极少涂改药方子,药方纸稿子拿出来,就知道他曾是一个极有才华的人。
姜南的字她自认为有些基本功的,幼年时有描红的字帖,记的最真切便是‘暮春三月,江南草长,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这十六个字,看似简单却极难写,那时便想是不是字帖故意用这样结构复杂的字来折磨小孩子,且也是欧体字,就更是难上加难了。
姜南这样想,便也这样说了,乔流年冷笑了一下,说他日回去城内,定要再赠姜南几本字帖,让她常看看。
徐娘子听到有人评说姜南的字,哈哈大笑。
姜南觉得自己在善和堂处处被捧着,在这也忒没有尊严了。也罢了,就当为忙碌的日子增添些颜色。
乔流年吃食不讲究,姜南总忙的顾不上吃饭,他便去放饭的地方多领了些吃食回来一起吃。
帐篷里只有三张小桌案,且大小不等,乔流年觉得帐篷里闷热还有一股子药味,便抬了最小的桌案到帐篷外的空地上三个人一起吃。
一碟卤猪头肉,两个芝麻胡饼,再一碗馄饨,便总要就着酒慢慢去品。姜南喜好吃茶不爱饮酒,震惊于乔流年竟然吃胡饼也能下酒,也提着随意几笔兰花的粗陋茶盏,与乔流年共饮。
有出来疏散闲逛的医者,也坐到桌案边与她们谈话,或是听她们谈话。随意地聊着既无朋党色彩,也无酒食征逐,便如同君子之交,清茶一杯,闲谈片刻。
乔流年很健谈,每当人来的比较多时,姜南就起身退避在一边,目光扫过某个格外从容稳妥的,便想到崔都尉,不知那位不苟言笑的崔都尉围聚在桌案边与众友闲聊,是个什么样的景象?
这阵子姜南也能不时见到崔都尉,时常都是在论证会之后。姜南拖着疲累的身子出帐篷,崔都尉则立身笔挺立在月下,两人目光交织,也会微微颔首相视一笑。
徐娘子近几日都没吃到好的糕饼,故而颇有些怨声载道,她是洛阳人,来了长安城十几载,至今乡音未改。
“若是回去了,定要吃上几大盘的芙蓉糕与桃酥,一边喝茶一边吃两块点心,那才叫惬意呢!”
半晚不晚的时候,最南边出了骚乱,是兵士驱赶摆摊子的,听闻是个卖香烛纸钱的,疫区最忌讳这个。那人挑着箩筐,箩筐里装着不少‘箱子’。苇秆为骨,外糊红纸,四角贴了‘云头’,办丧事的买去,内装纸钱,烧给亡魂用的。
姜南很是奇怪,她负责治疗的病患,自己跟着后头全程做了追访,约莫两天退热,症状减轻的也很快,目前还无一人转为重症,在疫区卖丧葬用品,着实太不合适。
在哪里不是治病救人呢?姜南觉得自己这边岁月静好,其他处的气氛却颇有些紧张。傍晚时候的论证会,帐篷里挤满了人,姜南驾轻就熟找了拐角的地方坐下。
一位着绯色官服的人面沉似水坐于中间,“一定要赶在疫病爆发之前完成辩证,如今抬出去一批又一批,香烛纸钱都卖到门口了,这样的局面要怎么跟上面交待。”
语气有怒意,却是用温和的语气表述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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