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俯首扬眉（科举）》转载请注明来源：都来读小说doulaidu.org
时光一晃便是两年，周瑾陪着梁应道在长水镇潜心学习了两年。
这两年里，周家二老时常回来，但大部分时间还是陪在女儿女婿身旁，苏牧的政绩很好，但朝廷也再无人关心一个小小县令的政绩。
这也令周瑾打消了为官一地的想法，倒不如好好跟着梁应道潜心修学。
韩灵正式接管了书院，家宝一年前去投奔周玟了，两人如今在军营里混的如鱼得水，而他们共同的好友林安在京城如履薄冰，医学世家虽然林家不参与政斗，但总是难免被人牵扯。
周瑾对于京城的消息基本都是林安传来的，如今的京城以国舅马首是瞻，但不服的人大有人，以三位相爷为主朝政上与那国舅缠斗不已，但也只能缠斗根本撼动不了国舅势力。再加上皇帝常年不理政沉迷酒色，劝谏人贬的贬死的死，人心惶惶，各自保全自己。
而柔国这两年里频繁骚扰边境，每一次都是以庆国的谈和赔礼为结束，然后过不了几个月再次重演。
知晓边境情况的文人志士无不惶恐。
可惜，太平一百多年的大部分人都不以为然。
直到今年入冬之日，气温低到近年来最低温度，柔国开始全境骚扰边境，抢夺民众粮食，商人财富，最后将边城太守府都给抢了。
骚乱一个月后才最后传到了京城，可惜依然依然无人在意。
梁应道本不想理会这些事情了，但知道后实在难以夜寐。
这一夜风雪交加，周家前院的灯火却一夜未歇。
“师父，我能做什么呢？您有什么事交代我去办，不要再抑郁在心伤了身体。”
周瑾如今全身心的佩服敬仰梁应道，他到这个世界快七年了，也真正了解什么是文人风骨。
梁应道瘫痪在床，隐居于此，却还是放不下外面纷乱的朝堂和受苦的苍生。
就像他自己说的，大概只有咽气才能放下。
梁应道脸上的褶皱早已如刀刻，“咳咳，你也去找林崧将军，劝他从现在开始招兵买马保存实力，等到柔国大举进攻时还能拦一拦，再不准备就是待宰的羔羊了。”
周瑾虽然早有预感，但真到这个濒临崩溃的时刻却全是无奈。
“师父，那你怎么办？”
梁应道笑道：“我一把老骨头了，没人为难我的，况且还有韩灵在，只要你们把柔国兵拦住了，我们都是安全的。现在也顾不上朝廷态度了，他们打也好投降也罢，都是靠不住的。”
梁应道颤颤巍巍拿出藏在枕头底下的信封。
“收好，你无权无势，投靠林崧还是以文人的身份，有我的这封信起码能顺利点，等到了他帐下切记不要藏拙，尽量表现赢得他信任，最多两年时间战争便会全面爆发。”
周瑾接过信，俯身向他一拜：“师父，您放心我不会辜负您的托付。”
梁应道笑了笑：“去吧，收拾好早点过去，到了那里周玟和钱天宝也是你的助力，林崧是个忠义之人绝不会卖国投降，你可以放心辅助，但切记不可任由他意气用事。还有林家，你最好能赢得他们家的认可以后才会无后顾之忧。”
周瑾现在还不太懂这些话的意义，但都一一谨记在心。
天光乍亮时，他提着包袱走出了家门，没有跟亲朋好友道别，只留下了两封信，一封给韩灵一封给周斌。
踏着风雪，他第一次一个人出门上路，好像终于在这个世界成年了，再不需要被家人保护在羽翼之下。
·
出镇子的路上遍布泥泞，曾经车轨分明的青石道如今全是淤泥填平，雨水冲过也只留下淡淡的痕迹。
他穿着雨具走在大雪之中，他越走越快，心底的火热驱赶着身体的寒冷，一整日他都走在路上，直到抵达了永宁郡。
城里的平民或悠闲逛街，或寒风里叫卖，生机勃勃，没有人惊恐慌乱，底层百姓过得虽然艰难但每一个人都有盼头。
一个农妇追着孩子打：“混小子，不好好读书长大了当个泥腿子一辈子种地，别人当官你当牛马，别人吃山珍海味你吃糠，我打死你让你不长进。”
那孩子身手灵活，腿脚结实，跑得飞快，跑远了还站下来等他娘过了，追来了他又跑。
周瑾停下脚步站在街口看着这一幕，他不认识他们，但看着这样的生动他心底喜悦。
农妇和孩子都跑远了，他拎着包袱再次往前走，他身上没有多少银钱，靠走是走不到防务军驻地的。
防务军驻地在距离俊县不远处的祁镇，这里是边戍守的最后一道防线，周瑾花了大半个月才到达。
镇子上的住民都知道军营驻扎在附近，但没几个人在意。
他背着包袱随意找了个茶寮歇脚，正好打听下军营具体驻扎的位置。
没想到他刚问出口，周围喝茶聊天的人就纷纷说上了。
“往东出了镇子不到二里地那就是林家军的营地了，小兄弟你这是走投无路来投靠林将军吗？”
周瑾摇摇头：“为何这么说呢？当兵保家卫国不是应该的吗？”
众人摇头笑道：“里面那些兵呀，要么些不会读书没有出路的穷小子，要么是些家里有点余粮给卷的军官，哪有什么作战能力，而且都多少年不打仗了，小弟兄你去那里可没前途。”
周瑾听梁应道说过，林崧率领的部下兵众是庆国最有势力的队伍，不可能向他们口中这般。
他试图反驳，但发现无论他说什么，那些茶客都不会信，只会当作谈资般取笑一番，然后便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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