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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琅觉得陆青青有够天真。
《双生》用八十万资金，换来两亿票房，称得上业界神话。
陆青青又在电影上映期间展示出她的流量体质，被网友们撕的腥风血雨、名声大噪。
她似乎天生有一种本事，让观众将她本人与角色牢牢绑定在一起。很多人觉得是陆青青害死另一个女主双生，又有更多人前仆后继地替陆青青反驳，俨然成了电影的自来水。
无数业内人士想要复制《双生》的成功，可把剧本研究透了后，又觉得运气这种事虚无缥缈，堪称玄学。
同样背景在那个时代的文艺片海了去，只火了一部《双生》。同样卖女演员姬情的电影也并非没有，但多半是票房千万的扑街货。
这么看来，最稳妥的选择的确是拍第二部。
林琅躺在床上，拿起手机，想：“没准我能拿到公司第二份约，也多亏陆青青。”
换个人来演霜生，这电影未必能红。
网上很多关于《双生》里两个女主的小论文，都提到林琅与陆青青之间有一种奇妙的化学反应，原话是：“只要镜头切在她们身上，我就觉得那两个人要抱在一起亲对方。”
林琅对此不以为意。
真拍第二部，片方当然会请陆青青。投资人要赚钱，导演想要名利，院线更要明晃晃的收益。
这一切，陆青青都可以带来。
而林琅只是一个无论演多少戏，别人都至多只会记住她的角色，却记不住她名字的小卒。
林琅的手指在手机屏幕上晃了晃，想打字过去，讲：算了吧，八成要把我换掉。
广电严禁封建迷信情节，哪怕《双生》真拍第二部，也没法搞前世今生的戏码。所谓“现代篇”多半是个噱头，目的在于用陆青青的流量、《双生》的名头，拍一部别的片子圈钱。
但打字之前，她又迟疑片刻。
林琅想起《双生》的导演。当初那八十万资金，还是导演自掏腰包了一半，又四处筹集了一半。当然，电影上映后，导演自然赚得盆满钵满。可在拍摄过程中，谁能想到，这么一个沉闷的片子真的能火？
最终，林琅想：“这个点，陆青青该睡了。”
她决定等天亮再说。
*
《双生》的导演也姓林，和林琅算是本家。林琅不知道林导的来头，只在相处过程中隐约觉得对方家境不错，不然怎么能这么折腾。
一个家境不错、之前赚过一笔，还多半是个理想主义者的年轻人——
林琅拿着电动牙刷，刷头在嘴巴里嗡嗡震动，震出一堆白色泡沫。泡沫在唇角溢出一点，她面无表情地漱口、擦嘴巴，然后化妆穿衣服，出门干活儿。
去年《双生》上映期间，林琅再不招流量，也和陆青青一起上了几次综艺，还有了几个跟拍的粉丝，成天在她微博底下嘤嘤嘤求临幸。
可眼下一年过去，跟拍的粉丝早就就跑到陆青青阵营，每日喊“青青我老婆”，辛辛苦苦抢热评，爆肝修图出pb。
说不惆怅是不可能的，但林琅早就习惯了。
她自娱自乐，想：“至少我给李姐省心啊。”
连助理都三天打鱼两天晒网，时不时去给别的艺人帮忙。
这日收工比前一日早很多，林琅躺在床上时不过傍晚。
剧组的人大都统一住酒店，林琅侥幸分了个单间。她不是当红女星，没拿过知名奖项，更不是一看就知道背景不浅的女主角。能分到单间，实在是烧高香。
她在床上滚了一圈，又爬进来，摸出手机。
去年公司和她续约，是看上她和陆青青被《双生》里的角色牢牢绑定，觉得陆青青没准也能带红她。但林琅自己不争气，等陆青青进了别的剧组，她就和对方失去联系。
李姐前些日子问了几句，又一次隐晦地提问，想知道林琅对未来有什么打算。
林琅还是答：“回老家开火锅店吧。”
李姐就不愿意管她了。
续约时签的时间很短，仅有两年。如今一年过去，林琅又归于沉寂，多半要成为公司弃子。
她北漂多年，从一开始心怀梦想，到如今佛系拍戏，其中经历过很多。
圈里人多半信命，林琅尤其信。
她不信自己能火，觉得与其捏着比陆青青低数十倍的片酬，等十天半月都等不到一个本子，被李姐手下其他艺人口口声声叫“前辈”，同时又被同情的眼神看着——与其这样，不如回老家开店。
到时候陆青青或许愿意来吃一次。等她来了，就拍一张合影，挂在墙上，之后等陆青青的粉丝来打卡就行。
林琅想了很多乱七八糟的事。
淑妃的戏份本来就少，今日又有几场被往前调整，后面大约很快她就能出组。
林琅觉得自己像是一只鸵鸟，把头扎在沙地里。她刷了会儿知乎，看着自己在上面的回答。“当演员是一种怎样的体验”，她陆陆续续更新两三年，仍然只有八九百个赞。
林琅叹口气。
她一定是那个被戏剧之神厌恶的人。
而圈里像她这样的存在才是大多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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