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 临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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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煦率领五万人于蓬城休整几日，下令三日后一早派孙茂带领杜虎等人出发截取东周通海与临海之间的运粮甬道。

通海是梁朝沿海的主要贸易通道，来往商船繁多，自古以来就十分富庶。

根据刘晏布置在通海的探子传回来的情报所言，多年来通海太守林如晦与周王李带沆瀣一气，不仅沉湎于花红柳绿，还行贿受贿欺压百姓，对时事政务可以说是毫不关心。

谢煦侧身卧在床上，脑子里琢磨了很久关于劫取粮道的问题。

他的想法是攻城打援，率领五万主力从南面包围并进攻临海，先耗尽秦不让剩余的兵力，逼他只能闭门守城。

围城的同时，让孙茂代替从前章猛的位置，率领杜虎几个队伍埋伏于甬道附近，劫取梁朝的运粮队。

秦不让断粮，弃城投降指日可待，他还能反攻前来支援的梁军。

可这对楚军粮草辎重的消耗极高，耗时也长。粮草若不充足，根本没办法困住秦不让，这就是为何打之前他特意将高州所有的粮食提前运到南田。

并且，林如晦与李带如果发兵支援，护送运粮队伍，偷袭劫粮也有一定风险。

在一阵苦思后，谢煦忽然福至心灵，脑海中冒出一个新的计策。

临海城北，运粮甬道周围。

月光如瀑布一般从空中洒落在树林之间，把树影镶嵌在大地上，让它们与瑟瑟寒风共跳一曲婆娑的皮影舞。

经过上次的教训，在临海城郊潜伏的斥候再也不敢偷懒。他们兢兢业业地盯着四周的环境，生怕错过了一丝不该存在的动静。

忽然，远处传来了枯枝从树上掉落时发出的咯吱咯吱声。

“谁？”林中一名斥候宛若惊弓之鸟。

“别一惊一乍的，吓死人！这明显就是大风吹落了树枝。”他的同伴责怪道。

“行吧……”斥候不再出声，继续潜伏。

骤然间，同一个方向又有鸟群从枝头飞散，伴随而来的还有老鼠、野鸡等走兽四下奔逃。

鸟起者，伏也。兽骇者，覆也。

斥候吓得迅速抬头远望，果然隐约能看见树林里朦朦胧胧地出现了无数名士兵的身影，他们连成一排，有条不紊地朝着临海的北门前进。

“你看那儿！有大军偷袭！快，快你先回城把消息告诉将军，我留下继续看看情况！”斥候大惊失色，急忙拍了拍旁边的伙伴。

“好！”同伴手忙脚乱地起身往南跑，上回一名斥候偷懒延续战机被秦不让直接斩首。这回要是再耽误了，自己就也要跟着一命呜呼了。

同伴走了不久，留下来的斥候看见了这树林中央，有一人身批铁甲，骑着白马，伫立于月光之下。

“谢煦？！糟了！”斥候本就惊慌，此刻突然看见谢煦，更是吓得魂飞魄散。

他实在不敢久留，连忙起身飞奔回城。

临海城內，梁军军营。

“什么？楚军又来了？看清楚一共多少人没有？”秦不让追问道。

“回将军，看起来很……很多。”来人喘了好几口气。

“啧，很多是多少？”秦不让一脚将人踹开了回来传送情报之人，他眉头紧锁，冷静地思考了片刻后，声色俱厉道，“全部人立刻集合！先让郑一带着五千精兵，去城北看看情况。”

“诺。”

北郊有运粮甬道，谢煦这样用兵大概率是为了断他的粮，然后再率主力进攻临海。想到这里，秦不让深吸了口气，心跳如擂鼓。

该死的谢煦，以为老子真的怕你了是吧？

他打算先派人给李带与林如晦送信求援，让他们也派兵出城，一起喝点汤，分分功劳。

因为能被派来夜袭粮道的八成是小股部队，就算真如那斥候说说，此次突袭粮道的部队人比较多，那李带与林如晦加上自己那五千人马也完全可以应付得来。

然后，他要亲自带领城中剩余的兵力坐守南门，提前为对付楚军主力布防。

理智地分析完目前的情况，秦不让正打算开口下令，又有人慌慌忙忙地回来报告城北的情况。

“什么情况？赶紧说！”秦不让瞪大了双眼，怒斥道。

“谢煦……谢煦亲自兵来犯！整座树林里的楚军密密麻麻地连成了一片，正缓步城北大门前进。小的估计起码有两万余人！”斥候边喘边道。

“什么？！你可看清楚了？”

“回将军，看清楚了，白马铁甲，面如冠玉，不会有错的！”斥候急道。

“草！赶紧派人向李带跟林如晦求援！”秦不让怒骂，“让郑一守着城南，我先去会会谢煦！”

临海北郊。

“将军，这能成吗？”孙茂有些忐忑地跟在谢煦身后，低声问道。

“不行就退，怕什么？”谢煦沉声道。

城门楼上，秦不让拿着火把向树林瞭望。结果真如那斥候所说，整片树林里的树枝都在轻轻地晃动着，林中密密麻麻全是穿着皮甲的人影。而最显眼的谢煦则带着几名将士，骑着马走在最前面。

众树动者，来也。

楚军的目的不是粮道，就是偷袭城北！秦不让见状，额上不禁冒了几滴冷汗，双手轻轻地颤抖着。

他回想起那日楚军整齐划一的阵形，想起谢煦以一敌百的模样，想起最后剩下两千余人他还能率军突出重围，攻下蓬城的能力。